第二人生/有私设/骨科预警/上篇

 

“只有你懂得我就像被困住的野兽”

 

程以森很久都没有梦见哥哥了，即使在梦里他也知道这是梦。但就是因为这是梦，他才觉得特别幸福。因为他又回到了十岁发烧的那次。他躺在床上，视野里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是以前的家，有爸爸妈妈和哥哥的那个家。

 

而哥哥正半跪在地上，给他擦脸，动作还是一如记忆中的那么熟悉温柔，低垂着眼帘担心地看着他。记得那次自己发烧得难受，一直握着哥哥的手，把程以鑫的虎口握得生疼，可他还是冲着他笑。

 

父母又不在家。在程以森的记忆里，父母亲的在家的日子很少很少，更多的时候都是哥哥在照顾自己。在程以森的眼里，哥哥是最世界最温柔的人，无论程以森提什么任性的要求，程以鑫都会想办法满足他，即使没办法满足，也会想办法说服他。所以，程以森一直觉得自己从哥哥那儿得到的爱不必其他人从父母那儿得到的爱要少。

 

可是，慢慢长大了，程以森发现，哥哥不止对他一个人很好。他对他遇见的所有人都很好，他会给没听懂的女生讲题，他会给路边哭泣的小朋友吃糖，就连公园的猫咪也要来和他抢哥哥，蹭在他的脚边求吃的。程以森很嫉妒，他嫉妒那些人分走了哥哥对他的爱，在这个世界哥哥应该是要最喜欢他才对，应该只喜欢他才对。

 

程以森的性格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就连哥哥也没办法抚平他的焦虑。因为程以鑫就这一切焦躁不安的情绪的源头。有一次，当他发现哥哥和一个经常一起喂猫的女生走得近，他甚至难以抑制自己的愤怒，鬼使神差地回到学校掀翻了哥哥的课桌。可即使哥哥的位置一片狼藉，程以森的心里也没有好过半分，他觉得自己出错了，好像哪里不对。

 

程以森发现自己对哥哥的感情已经逾矩了，他渴望哥哥的关心，渴望哥哥的触碰，没有办法忍受别人在哥哥的身边。可在程以森慢慢认清自己对哥哥的感情时，对程以森日渐加剧的占有欲有所察觉的程以鑫，也在慢慢地疏远他。和他们兄弟关系一起恶化的还有他们父母的关系，常年在外各忙各的事业已经让这个家庭名存实亡，最终在程以森中考之后他们还是选择了离婚。

 

其实跟妈妈爸爸分开，程以森是无所谓的，可是要和哥哥分开，他不能接受。法院判决下来之后，程以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两天两夜，程以鑫就在门外敲了两天的门。程以鑫说，他不能让妈妈一个人。可程以森也知道他们之中必须要有人跟着他们的父亲，不然他经营了半生的事业将后继无人。

 

最终父母还是分开了，在暑假程以森却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程以鑫，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跟踪他的哥哥，即使他们在不同的高中。他的好哥哥待人还是那么的友善，在班上人缘很好，可程以森发现他哥哥的成绩却一直在下滑，去上体育课的次数越来越少，回家的路上步伐总是很慢很慢。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可能生病了，都说亲生兄弟之间会有心灵感应，程以森的心灵感应告诉他，哥哥的情况很不好。终于有一次程以森跟着他回家的时候，程以鑫晕倒了。

 

程以森把哥哥抱到了医院，他才发现哥哥已经瘦的轻飘飘的了。当看到患者和家属栏填的是一样的名字，护士也愣了一下。程以森无心解释，眼睛死死地盯着急诊室的门。

 

结果很不乐观，恶性肿瘤，即使手术成功率也很低。程以森听到结果的时候瞬间傻了，他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以这种方式失去他的哥哥。他躲在医院的卫生间哭干了眼泪，拿出了电话打给了父母。

 

两夫妻终于在离婚后还是不得已见了面，程以鑫被转到了国外的医院，程以森也央求父亲做了转学手续跟着出了国。

 

从程以鑫生病之后，程以森就性格大变，以前一直都是他哥哥在照顾他。如今他们角色互换，程以森笨拙地学着程以鑫以前温柔的样子照顾他。可是程以鑫还是没有多留一会儿，在手术之前就离开了。程以鑫最后留给了程以森一句话“照顾好妈妈”，所以在程以鑫离世后，程以森毅然决然地回了国，他的父亲也终于没有阻扰。

 

你走之后，我就活成了你的模样。

 

程以森时不时在网上会看到这样的话，勾起嘴角苦涩地笑了又马上藏好自己的表情。他开始好好学习，不再仗着脑子好在语文课上睡觉，他似乎真的从哥哥那里将“程以鑫”这个身份好好地接手了过来。

 

当简亓找到他的时候，问他想不想当明星，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两个人在家里看电视，哥哥看着舞台上的人随口说；“感觉被这么多人喜欢是件很酷的事情啊。”程以森还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小，还能肆无忌惮地把喜欢挂在嘴边，他马上把脸转向哥哥说：“我会永远喜欢哥哥的！哥哥也要永远喜欢我！”

 

可是程以森却不记得程以鑫有没有回答他，似乎他只是笑了笑摸摸了程以森的头。

 

可程以森记得当自己认清自己对哥哥的感情之后，却一直没有机会说给哥哥，让他知道。他感觉到了哥哥对他的疏离，他害怕。他甚至觉得能这么跟着，远远地看着就很好了。哥哥生病之后，他一直想找机会说给哥哥听，可慢慢看到他因为成天输液而苍白的脸，程以森就开不了口。可他的这份心情再也没机会让哥哥知道了，成了一个程以森将缄默一生带进墓地的秘密。

 

可程以森不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居然有一天会让第二个人知道，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经纪人。

 

程以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花了好几分钟才坐起来，坐起来才发现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转头却看到了趴在茶几上睡着的简亓。他开始拼命回想昨天的时候，可惜从火锅店之后的记忆全部意外走失，程以森懊恼地揉了揉头发。这时简亓居然醒了，才茶几上抬起头，表情也很不好看。程以森连忙道歉，小心翼翼地问：“简大经纪人，我昨晚没说什么吧……”“啊，没有啊，我把你扛回来你就睡了。”

 

简亓很不想戳穿这个孩子，看着他舒了一口气的表情，简亓还是说出了口：“就是睡着之后说了，‘哥哥’什么的。”简亓一边说一边观察程以鑫的表情，果然他的表情霎时变了，感受到简亓的目光又急忙调整自己的表情，简亓起身背对着程以鑫伸了个懒腰：“你就没有想过做自己吗？”简亓不用看程以鑫，也知道他会是个什么表情，他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接着说：“有没有听过‘面具戴得久了，就摘不下来了’，如果想做自己我可以帮你。”

 

程以鑫一直沉默着，直到简亓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给他，他抬起头看着简亓说：“现在这个就是我自己。”简亓看了他一会儿，把水杯递给了他，说：“那你不要忘了下次要这样笑。”说着，笑了笑，嘴角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却又马上落下。

 

沉默一直蔓延到简亓把程以鑫送回了家，他十分有礼貌地向程以鑫的妈妈道了歉才离开。

 

过后这件事儿他们俩都十分默契没有再提过。虽然这完全可以成为程以鑫一个落在简亓手里的把柄，但简亓没必要这么做，因为他是他的经纪人，程以鑫好他就好。而且程以鑫相信他也不会这么做，虽然那时他对简亓还不甚了解，但程以鑫对他就是有一种莫名而来的信任感。

 

果然，之后简亓全心全意地把心血投入到了程以鑫的身上，程以鑫成为了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可是当程以鑫刚刚拿了新人奖的时候，公司突然空降了另一位经纪人，来头很大。

 

不仅简亓就连程以鑫也被叫来一起开了个会，当那个叫陶桃的新经纪人出现的时候，程以鑫下意识地看简亓的反应，却意外地看到一向表情无懈可击的他居然露出了一丝破绽，完全不掩饰他的难以置信。伍扬还在一脸风轻云淡地介绍，简亓却还盯着陶桃没有回过神，程以鑫看到那个面容精致的女孩眼神复杂地看了简亓一眼，简亓总算恢复了他正常的样子，笑着伸手说：“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可是陶桃却没有回握，说：“不会，就算在一个公司，我们也还是对手。”到了这种程度，连程以鑫这么一个不怎么八卦的人也忍不住去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之后，简亓和陶桃的八卦程以鑫实在是在公司听了太多。第一次听到关于简亓感情的事情，程以鑫心里其实怪怪的，但他从没有向简亓求证过。一是不好意思开口，二是因为简亓的态度。即使陶桃在公司对简亓冷眼相向甚至有时故意无视，简亓却一直保持着好风度，迁就着她。他表现得太从容了。除了第一次的失态，他对陶桃一直彬彬有礼，程以鑫甚至觉得他是怀着一种亏欠的态度。公司里很多人说，简亓和陶桃很有可能会复合，可程以鑫却不这么觉得。

 

程以鑫不八卦可不代表没有别的人不想知道。陶桃进公司之后发掘了一位叫宋玄的新人歌手，和陶桃的陶醉私交甚好。小孩子对自家经纪人的八卦十分感兴趣，可陶醉总是遮遮掩掩不说个明白，宋玄又不敢问陶桃，只能求到了程以鑫这儿来。

 

虽然在公司简亓和陶桃一直被称为“冰火阵营”，但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程以鑫宋玄还是打过几次交道，这个孩子干净纯粹，他也挺喜欢他的，于是也就答应了他，去简亓那儿挖挖边角料。毕竟他和简亓相处了好几年了，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也算是有恃无恐了。

 

于是第二天就趁着在保姆车上的功夫问了一嘴：“你和桃姐到底怎么回事儿啊？”简亓幽幽地看了程以鑫一眼，说：“哟，这可不想你会问的。”其他人要是第一次被简亓这么看上一眼，估计后脊梁一凉，但程以鑫已经完全免疫了：“唉，实话给你说，是宋玄想知道，你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也就答应帮他试着问问。”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她以前确实在一起过。”

“哦，这样。”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那公司都传你们会复合，真的吗？”

“不会了。”

“为什么？”程以鑫心里的答案得到了落实，他突然很想知道简亓的理由。

“因为我的时间都花在你身上了。”

“简哥，你又来！”两个人熟了之后，简亓总是喜欢一本正经地逗程以鑫，让他猝不及防。

“其实是因为我自卑。”程以鑫第一次听到简亓这么说。

“陶桃是个太要强的女孩了。大学我们分手之后，她知道我是因为家里安排放弃音乐的，于是她也转了专业，就是为了证明她能做得比我好。她做到了。我相信如果她想做，没有做不到的。可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因为我不自由。看到她，我抬不起头。”

“感情很难平等。无论是感情的双方，还是双方付出的感情，不是吗？”简亓说完这话，定定地看着程以鑫，程以鑫也沉默了，他知道简亓在说什么。

 

事后，程以鑫在练歌房把消息言简意赅地传达给了宋玄，小孩果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啊，我还觉得桃姐如果能和简哥在一起就可以不这么凶了。”

“哈哈哈”程以鑫也是没想到宋玄居然是因为这样才这么关心简亓和陶桃的事儿。

“不过，阿程哥你和简哥关系真好，他这也跟你说。”宋玄一脸崇拜地看着程以鑫。程以鑫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了。

 

宋玄过会儿还有通告，乖乖地和程以鑫道了个别就走了，留程以鑫一个人在原地思考。“关系真好……”他和简亓跟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吗？公司的人都说虽然桃姐气场全开霸气侧漏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她手下的人都说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而简亓整天笑眯眯地，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其实才是个外热内冷的人。

 

确实，简亓肯把这些话说给自己听，程以鑫自己也挺惊讶的，他没想到原来简亓原来毕业会这么坦诚地表达自己的内心，或者没想到的是——他会对自己说这些。

 

这几年每天和简亓一起跑行程，从刚出道时被人冷落使绊子到后来小有名气到现在圈内一线，程以鑫心里对简亓不仅仅是敬佩，更多的能够完全交付自己的信任。

 

就像几年前被简亓撞破的那个秘密，无论是出于艺人和经纪人的利益关系还是这几年的相处下来的交情，程以鑫从不担心简亓会泄露，他相信简亓永远都会站在他这边。

 

无论是在这个圈子还是在感情上，他们都不自由。但这也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他们的选择。程以鑫突然对简亓生出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同命相怜之情。

 

程以鑫也没想到因为宋玄一句话自己会想这么多，以至于晚上彩排的时候看到简亓感觉都不一样了。程以鑫坐在化妆镜前任化妆师摆布，在镜子里看到了和编导对流程的简亓。简亓工作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完全不受外界干扰，所以程以鑫也就肆无忌惮地盯着。谁知，讲话的空隙，简亓似乎察觉到了程以鑫的目光，在镜子里冲着他露出虎牙笑了一下。

 

程以鑫忍不住笑了笑。以前刚出道的时候，程以鑫一紧张就喜欢盯着简亓看，以至于简亓看到程以鑫盯着他就会下意识地露出鼓励的微笑。每次看到了简亓的虎牙露出来，程以鑫真的会觉得心里一暖，感觉到还有人在陪着自己，所以这招一直对程以鑫奏效。

 

只是出道好几年了，见多了大场面之后，程以鑫也不那么容易紧张了，简亓招牌式的“鼓励虎牙笑”也好久没有看到了。

 

时隔了这么久又见这个微笑，程以鑫想起以前简亓陪着他走过来的几年，心里也是感慨万分，这份感情一直到他上台演唱之前也萦绕在他的心头。

 

程以鑫一直都是一个敬业的艺人，这意味着他不会让自己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工作。他会允许自己带着这份情绪，是因为接下里要唱的是一首《相依为命》。

 

“年华像细水冲走几个爱人与知己

   抬头命运射灯光柱罩下来是我跟你”

 

唱到这一句的时候，程以鑫一睁眼正好看到简亓。他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站在程以鑫能够一眼看到的地方。他微笑着看着程以鑫，舞台的灯光细碎地撒在他的眼里，闪烁得让程以鑫炫目。

 

“当我们并无冒险的福气

    见尽了 云涌风起 

    还怎么舍得放下你我们仍珍惜这啖气”

 

 

 

==========TBC========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种故作深沉的文风

还是乖乖写我的小甜饼吧(ಥ_ಥ)

故事铺陈还不够 两个人的感情还没展开

就当是开放式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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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成功续命 都怪我心太软